胡蘿蔔籽與台灣廣藿香有感 - 精油

(此篇文章廢話甚多，請有心理準備)

空氣中瀰漫煙花燦放後的煙硝味。
人多、很多，很多的定義在於，手背會不時碰觸到比肩而行或迎面穿梭路人的衣物，溫粗
毛呢的、細軟針織的、冰滑尼龍的…。不知道這樣的碰觸，是不是，稍微填補了些人心底
的寂寞，還是更加深了？

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經驗，比方說，想要扶好一個不小心歪斜的碗，卻碰倒了高高的水杯
，水翻倒了，趕緊抓起布去擦，卻又發現布底下躲著一隻大蟑螂。最近，我有一點這種感
覺。性格一派浪漫天真的知己L突然哭訴著，她有身了，可孩子的父親不肯負責，挺著七個
月的身孕，不時嚴重出血，卻又不得不繼續工作。而從小是個養女一路獨立辛苦長大的好
友K，凡事自立自強，買車購屋自己買帳，幾年前尋得一眾人皆說體貼的好男人，這年肚裡
懷了愛的結晶，正幸福得像是走在天使的發光階梯上時，卻在臨盆前兩周發現先生外遇，
剎時跌入冰冷谷底。其實這些都是常見的事，可因為相熟的關係，雖然握著暖暖咖啡杯，
仍忍不住從指尖冷了起來。

開始了，就是步入結束的開始。林懷民在行草三部曲表演中的某一晚是這樣說的。沒有一
支舞能夠複製，因為時間過去了，人事物的感覺就不一樣了。人生也是一樣，和朋友共飲
一盞茶相談甚歡的那一晚，或者是某個落英繽紛還是霞光滿天讓你感動得不得了的景色，
都不會再回來。關係也是一樣，不論父子、夫妻、還是朋友，開始發生了，就是邁入結束
的開始，沒有一個事物是不會消失的。即使我是這樣地在心裡領悟了這些道理，可在消失
時，仍會白費力氣地伸手空抓著。那曾有的歡喜是真的，失落的難受也是真的。那麼，該
是怎辦？

「這個可以請你幫我保管嗎？」好友K遞來一片光碟，打斷了沉悶。
「這是…？」
「嘿，證據啦…」
我打開看著，嗯，分門別類，還有word和excel表格整理，各燒成pdf、word、各式音訊檔
、圖檔，越看我的臉就越扭曲。
「哇X，你何時作的阿，會不會太專業阿蛤？！」
「發現那一晚啦，反正也睡不著，我就一次整理完阿…」
「cow！你不愧是專業資訊人！」各種檔都整理好就算了還記得燒成很多片備份！了不起阿
！

終於，我們都笑了出來。還好，好友K夠冷靜，離了婚，順利取得了豐厚撫養金，孩子跟
她姓名字自己取，還不用再伺候難搞機車的婆家，除夕爽爽想上哪過就哪過，唉呦，人生
如此，夫復何求(誤)。

在跨年前的最後一晚，打開了胡蘿蔔籽，想到了好友K這段對話，這氣味突然讓我感動得
滿是雞皮疙瘩。總是要走下去的，是不？人生是襲華美的衫子，爬滿了蝨子，可你可以用
很漫畫很幽默的態度，雖然紅著眼眶，還是可以笑得出來，(比方說，就可以把霉菌細菌
畫成很可愛的萌菌阿http://blog.roodo.com/yimiciyan/e2ec3b01.png …………那我可
以不要再去處理浴室的霉斑嗎…ㄟ…離題了。)

我一直覺得精油是有性別的(當然，世間的每一種性別，都包含有陰陽兩種性格)，比方說
，胡蘿蔔籽比較女性，而廣藿香就像個男人。

在年末時，因緣際會收到台灣產的廣藿香葉精油，2009/12/18才萃取完，熱騰騰鮮跳跳剛
出爐的。我一直喜歡廣藿香的氣味，雖然的確是有像五分珠，可它總帶給我一種沉靜溫暖
的感覺，特別是，我這長年脂漏性皮膚炎又易過敏或是長這長那的患者，廣藿香真的是居
家長備良藥。如果說穗甘松給我的感覺，是一種陰性滋養濕潤而較為細緻的泥土，廣藿香
就是有一點岩石在上頭的陽剛粗曠大地。

在09年最後的一天，我問著一個，許久未見，說我是他人生的"老戰友"的朋友F，「嘿，
最近好嗎？」我在16歲時認識他，是個陽光男孩，還有著大家總會起鬨要他去選美臀大賽
的健美體格(感謝天，教室每次座位都坐在他後面，美景一覽無遺真是人生一大樂事)，熱
愛哈雷機車，總之是那種單純開朗的大男孩。他那時候，就像這個剛蒸餾出爐的台灣廣藿
香，裡頭的分子還沒有完全沉靜歸位，打開瓶蓋，就是一股喧囂著跑上鼻腔的力量，雖是
如此，但已可以預見它未來的美好，還不夠那樣沉穩，還是個大男孩，太多的夢想與天真
，莽撞的溫柔。

F和我其它被逼著接棒家裡事業的朋友一樣，或許旁觀者可能羨慕他們不用煩惱經濟與工
作下落或升職爬等的生計問題，但其中的箇中滋味，比起在職場中載浮載沉的小老百姓，
不一定來得好吞落肚。親人不一定會比職場中的敵手好相處好對付，而工作又牽扯到家庭
關係，三立還是民視電視劇搬演的跟真實人生相比，可能還遜色許多。F在歲末年終，照
例吐了一大堆不爽苦悶的垃圾，他還是那個天真的男孩，沒有變，所以我們才依然是朋友
。可莽撞的溫柔，已開始細細的被人生的砂紙磨得圓潤，他小心地調配著手腕態度，防備
著親人與工作傷到了他心愛的老婆，他用三國人物來解說，未來公司的走向與改變的方式
，怎樣留下忠心的老臣，並開發掌握新的契機。這時，他是個經放一段時歲的印度廣藿香
。

「嘿，你是個男人了」我笑起來。
「ㄟ……」F不好意思的搔起頭來，「我跟你說，我最大夢想就是將來老了以後，把公司
交接出去，然後在海邊懸崖蓋一個別墅，當民宿或者招待朋友！」
「你是黑傑克嗎？」我調侃著，「不過黑傑克沒有開民宿啦……」我很樂見F仍然保有天
真與夢想。

人們快樂地倒數迎接新年，可人生的倒數也少了一年，在這有限而不斷消逝的歲月裡，我
很慶幸，總有這些朋友或關係提醒著我許多事情，即使有一天會離開會消失，但我很高興
，這些曾經存在的感動或回憶。雖然一定會失去，可當下的擁有是真實的，未來的消失不
能否認當下的真實，至少，這些回憶與經驗，豐富了白紙。


並感謝分給我台灣廣藿香的網友，我還很厚顏無恥的從1ml凹到5ml，太謝謝你了，你知道
我在說你啦，不要躲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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